夜阑人无影
徐长安半晌才缓过神来。
这一幕,不仅让他有些出乎意料,甚至可以说是措手不及。
李道一和蓝宇走到徐长安面前,把他扶进了屋子里。
蓝宇从怀中拿出了一方锦帕,徐长安接了过来,却一直看着董攀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儿挂上了枝头,月光溢满了莲花池,映出一片璀璨的光。
“走吧!”李道一淡淡的说了一句。
若是这件事之前,徐长安第一反应肯定是进屋,可现在却是不同了。
徐长安突然朝着董攀离去的方向鞠了一躬。
蓝宇和李道一面色有些复杂,他们一直提防的人却在紧要的关头救了徐长安。
“去哪?”
徐长安突然问道。
李道一“嗯?”了一声,这才知道徐长安所问之事。
三人进了屋子,徐长安闷头坐在椅子之中。
他轻咳了两声,低下头,打开了面具,这才拿着那方锦帕擦着自己的脸。锦帕落到地上,宛如地板之上开了一朵猩红的花。
“得走!”两人静静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却等到了这么一句话。
蓝宇听到这话,也认同的点了点头,毕竟刚才的情形就是一个笨蛋都看得出来。
有人会栽花,当然也有人要折花。
徐长安自嘲自己引不来那么多栽花和折花的人,真要论起来,自己顶多算一朵在大地上自由生长的野菊。
可惜啊,有人连野菊花都容不下。
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可徐长安却是打定了主意。
此地不宜久留!
这不仅仅是为了他,更是为了董攀。
他知道,只有他离开了,这青莲宗内算得上朋友的他才安全。
李道一听到这话,立马点了点头。虽然说,这几天浪费了不少的机会,可现在走,倒也不晚。
“那今晚吧!”
“宜早不宜迟。”蓝宇也接着说道。
他倒是有些无所谓,进来便一直坐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最多到时候他显露身份,只要徐长安愿意和他走,他拖延到家里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徐长安看向了李道一,李道一看了一眼蓝宇,两人目光交汇,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便同时朝着徐长安点了点头。
徐长安听罢,立马敲了敲门,一个小侍女走了过来,徐长安朝她要了纸笔,随后便坐了下来,不知道在写画些什么。
……
等裴长空知道这事赶到的时候,试剑已经结束。
他看着远天红霞,随后从腰带处解下一个酒壶,灌了一口。
“少喝些,不利于思考。”身后声音传来,宁致远提着青莲,走到了他的身旁。
“这事儿用得着思考么,你母亲没回内宗。”
宁致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答话。
自己的舅舅和母亲,就像左手和右手一样,不管哪只手受伤,都是自己疼。
“这李心吟真是糊涂,他们红莲一脉自己的东西,自己还想毁了。”
说着,皱起了眉头,再度灌了一大口,晚风吹来,把他的白袍吹得紧紧的贴住身子。他没什么感觉,站在他身后宁致远缩了缩脖子。
“你说他们会走么?”宁致远不想谈自己的母亲,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论有关青莲宗的任何事。
裴长空听到这话愣住了,这一点他倒还真没想过。
毕竟,他一直以长辈的身份默默的照顾着徐长安,倘若两人相认,他倒是觉得徐长安不会走。即便要走,他也要等六宗大比过后才会放他走。
可现在不一样了,从徐长安他们的角度出发,这青莲剑宗便是虎口,而他们则是三只小羊。
裴长空叹了一口气,只得悠悠的说道:“随他们了,若是走,便助他安然离开;若是留,便护他周全。”
宁致远低着头“嗯”了一声。
裴长空察觉到自己外甥情绪的低落,他放下酒葫芦,重新挎在了腰间,走到了宁致远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件事我来处理。”
说着,便大步离开。
……
徐长安画了一些人,人的身上画着一些线条。
李道一看了一眼,便转过身去,蓝宇则是丝毫不在意。
如今的功法,除了刚才徐长安所施展的红莲,其余的功法,在他蓝大少的眼里,都不值一提。
徐长安画好之后,便将这些画收在了怀里,走出了门。
他想小婢女问了董攀的住所,便直接走了,小侍女想喊可却没有喊出来,只能无奈的甩甩手,朝着更深的院子跑去。
徐长安找到了董攀的住所,他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就像做贼一样。
他看得四下无人,便推门进去,小心翼翼的放下了一沓纸,便离开了。
徐长安回到三人原本所住的院子,蓝宇和李道一早就把行囊收拾好了,小白跳在了李道一的肩膀之上,安静的趴着。
李道一先出门,趁那些小婢女不注意便将其打晕。
出黑手,巧取豪夺,这是李道一的拿手好戏,也是他行走江湖的第二绝技,第一绝技当然是他那天生黝黑的厚脸皮。
李道一赶紧利落的把几个小婢女打晕,三个人便贼头贼脑的准备掏出这青莲剑宗的外宗庄园。
有李道一在,自然不会存在迷路之类的问题。他们一脉虽然以看向为主,可也会看一点儿所谓的“风水”,找个方向,只要不是太复杂的,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这些都是必修课,不然天机阁怎么放心自己的弟子出门行走江湖。
三人才动身的时候,李心吟其实就发现了。
她亲眼看着李道一打晕了所有的小婢女。
她想阻止,但是她不能。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人,长发披肩,一只手拿着酒葫芦不停的往嘴里灌,另外一只手提着一柄长剑。
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璀璨的长剑。
这是他们暂时的代宗主。
裴长空提着剑,看了一眼李心吟,便笑着走进了房门。
李心吟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得跟着他走。
“现在你走不了。”裴长空话不多,可对于帮助徐长安他们来说,这一句便够。
他灌了一口酒,悠悠的说道:“我实在想不通,你祖宗的东西,甚至是心血,你为什么要毁了它?”
李心吟低着头,没回话,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裴长空看了她一眼,发出了一声轻笑,也不言语,顾自喝着酒。
反正只要李心吟不动,他都可以安然的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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