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山看着张秀，悲痛的叹了口气，拉着张秀的手进屋。
见张大山回来，张氏有些不乐意，皱着眉头不悦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送个东西都这么慢。东山村到青山村也就隔了这半个山头，怎么你就这么慢？”张氏不由抱怨了两句。
虽然说是抱怨，还是将饭菜拿去厨房去热。
她担心张秀饿肚子，便先带着张秀吃饭了。两人又担心张大山，留了好多菜给张大山。
“孩他娘，你是不知道咱们的嘉安长得多快，半年前还抱在手里的，现在能跑能跳的，可好玩了。”
听到外孙的消息，张氏的气消了一半。
“你倒是玩闹开心了，到饭点了都不知道回家。难道不知你大闺女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怎么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心疼女儿。你留在那，岂不是那亲家又得为难小玉了？”
大闺女高嫁到李家，秀才娘的刁钻名声这一片都是出名的，她就怕张大山过去不懂分寸，惹得亲家不高兴，到时遭罪的还是自家闺女。
瞧着自家媳妇生气，张大山便把提着的红糖、糕点、猪油渣子往桌上一放。
醉醺醺的看着自家媳妇，眼里还带着一丝得意。
“这是？”张氏疑惑道。
转而就明白张大山回来这么晚的原因。
“亲家留你吃饭了？吃就吃，你还顺东西回来，半截都入土的人还不知礼数，大闺女在婆家日子难过你又不是不知道，要被亲家发现了还得了，快把东西还回去！”
说着便拿起东西往外走，张大山急忙拉住她。
“孩他娘，听我把话说完啊。这些东西可都是亲家婆特意上街买的，还本来想让小玉过两天拿到咱家来，我去了正好带来了。这可不是我编的，我这么晚回来，还不是亲家婆非要留他吃饭，好酒好菜的招待我。”
听老伴儿这么一说，张氏停下脚，把张大山的话听完。
“我们小玉在婆家过的很好，亲家婆也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不堪，她人好着呢！看看这红糖和糕点，还有这一大包的猪油渣，哪户人家一次拿得出这么多东西，起先我也以为是亲家婆是在装和善，好歹我也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过，装腔作势还是真心对待，我老眼一看便知，亲家婆对小玉堪比亲生闺女，算了，和你说这么多也无用，下次你亲眼瞧瞧就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张氏有点不敢相信。
她家大闺女刚成年那会儿，还在相识人家时，听说隔壁村的秀才也在寻亲事，张氏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王媒人帮着说一说。
没想到这试一试的心态，让两家结了亲。
刚成亲那会儿，由于担心女儿高嫁会被人欺负，便三天两头的往青山村跑，一来二去就从邻里哪儿知道了这位秀才娘林嫣的往事。
每每去林嫣家里她也是摆着架子，话里话外的尖酸气张氏受不了，自然而然他们也不想过去找气受。
听到自己丈夫对林嫣的赞扬，心里震惊之余还是高兴的。
“怎么不可能？不然我怎么过了饭点才回来，你绝对想不到我们家小玉都胖了一圈了，可见日子过的很好。”
“那可真的是太好了。”张氏高兴的抓着张大山的手，突然就掉了眼泪。
她喜极而泣，身为娘亲，听到自己孩子生活很好，自然情绪控制不住。
张秀在一旁听到这些话，也替张玉高兴。
“小玉同我说，她们一家马上搬到镇子里去，说镇上的教育环境对孩子好，亲家婆早就租了房在镇上，就等着秋收后搬家了。”
张大山悄声的趴在桌子上说这件事，语气竟是满满的骄傲和自豪。
“什么？搬到镇上去！”张氏惊呼道。
张秀也是惊的捂住嘴巴。
她大闺女真是有福气，原以为嫁给秀才女婿就是老张家烧了高香，现在全家都能搬到镇上去住，那可是朱仙镇，不说买房子了，就算是租房的钱普通人家也是拿不出的。
“还是大闺女有福气，嫁得好，命也好，老头子，你可不要去村上炫耀，我怕有烂心肝的东西眼红，误事。”
张大山呵呵一笑，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秀儿你大姐现在日子过的好了，就剩下你了。”
张秀手比划了两下：大姐过的好，我就开心，爹，我去绣花了。
“去吧，去吧。”
转身回了里屋。
榻上，没有外界的干扰，张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针一线的极为认真。
纤纤玉指拂过缎面，月黄色的布上绣着一朵兰花，她的手速极快，起针跳线到收尾线不到半刻钟，料子上的花儿像真的似的，栩栩如生的。
因为不会说话，张秀从小到大，除了大姐张玉没人愿意与她做伴。
大姐未出阁的时候，两人常坐在榻上，她绣花，张玉纳鞋底，姐妹情深。
而张氏便时常坐床头说各种奇异故事，想到那时的日子，脸上就扬起了笑。
屋外，被张玉的好消息冲昏了头脑的两人，笑着笑着就惆怅起来。
“眼下大闺女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用不着咱担忧了，可我们小秀该怎么办？”
望着张秀的房门，张氏忍不住抹起了泪。
秀儿长相清秀，女工也做好，性子温顺，要不是生了那场病没及时医治，恐怕现在也出嫁过上好日子了。
“也是都怪我，只顾着下地干活，没注意到秀儿的身子。这才……”说着说着，便往自己身上打去。
一切也都怪她，将秀儿这样一个好好的姑娘，就这么被耽误了。即便张秀对她从来没有怨言，但是看到女儿那副模样，她就心痛不止。
“你这在做什么！”张大山连忙制止。
“要不是除了那档子事，我也不会离家去汴京，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
当初爹娘把祖屋留给了三弟，他深知爹娘宠爱三弟，便不去争辩这个结果。只是为了给母女三人造个躲避风雨的房子出去忙活。
想到这里，对张氏母女三人很是愧疚。他这个丈夫这个爹爹做的不够格，没法给她们很好的生活。
“怎么能是怪你呢？说到底，你也是为了这个家啊！”张氏泪眼婆娑的看着张大山，内疚自责都涌上心头。
她当初就是想着张大山外出干活，她便努力在家中干活，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在三弟一家那里得到一点栖息。
结果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每每想起，心里就仿佛堵了块石头，难受的不行。
“要不是因为我到码头扛包袱三个月没回家一趟，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是中途我回躺家，把钱带回来，也能发现小秀的不对劲啊！”
张大山红着眼，回想起这些都是痛苦的神情，“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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