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任霄理了理衣服,对着小队长道“本官还有要务,你看能不能通融……”
“到了巡防营再说,这里怎么还躺一个……”小队长冷声打断袁任霄的话,突然看到地上还有一个,皱眉道:“给我扶起来!”
两个士兵跑过去架起来,稍作检查,道“队长,昏过去了,肋骨估计断了几根。”
小队长脸色不耐的摆了摆手,道:“押回去,找郎中回来看看……”
他没说完,魏学濂就打断他道:“将军,这个是八驸马,巩永固。”
小队长一听就脸色微变,上前看了几眼,又转头看向魏学濂等人,道:“你们胆子还真大,连驸马都敢殴打,还打的这么重!”
魏学濂与袁任霄对视一眼,两人虽然敌视,心里却同时咯噔一声。巩永固纵然无权无势,可怎么说也是驸马,当今皇帝的姐夫,十足皇亲国戚。
娄子大了!
小队长探了探巩永固的鼻息,他也不敢大意,道:“快带回去,叫大夫来,还有,去十王府通知八公主。”
魏学濂与袁任霄蓦然头皮发麻,要是他们双方打一架也就算了,公说公有理,总有的扯皮,这将驸马给打了,定然上达天听,皇帝说不得要震怒了。
一群人被押走了,直奔巡防营衙门。这在大街上极其显眼,不知道多少人围观,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袁任霄,魏学濂这会儿已经后悔,丢人丢大发了!
没多久,巡防营通知各个衙门主官的人就到了他们的衙门。
最快的是刑部,张问达听到消息,面色阴沉的可怕。
“你是说,他们在皇家政院门口,几十个人斗殴,被巡防营给押走了?指名道姓的要本官去领人?”张问达压着怒气道。
报信的主事低着头,道:“是。”
这主事实在是不敢抬头,因为这件事太过丢人。要是刑部尚书亲自去巡防营衙门领人,这人丢的不是一点半点。
张问达心里怒气腾腾,道“他们可真敢给本官丢人!都有哪些人?”
主事嘴角动了动,分明感觉他们的尚书大人极其不愿意去,梗着脖子道:“刑狱司追缉科十八人,一个六品,两个七品,外加十多差役。”
张问达眉头深深皱起,脸色阴沉,一拍桌子道:“先放着!”他实在丢不起人,拉不下脸!
主事知晓张问达的心思,抬起手,建议道:“大人,不如走一趟兵部,让他们直接把人放了吧?”
要是以前这种事自然没问题,现在张问达哪舍得老脸,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看他的笑话,厌烦的摆了摆手,道:“就这样,去吧。”
主事也知道了,连忙道:“是大人。”
不远处的吏部这边,周应秋就更恼火了,现在正是皇帝对朝局进行大调整的关键时期,任何事情都可能造成极大影响,将皇帝心里的一些天平打翻,后果不可预料!
偏偏就出了这么档子幺蛾子!
左侍郎吕大器站在周应秋身前,看着他铁青的脸色,道:“大人,袁任霄是袁老大人的孙侄子,在我们吏部也算重要,不能就这么被关在巡防营不管……”
周应秋近来异常的低调,在不清楚皇帝要怎么调用他的情况下,事事他都小心谨慎,这袁任霄倒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你要本官去保他出来?是坐着轿子,还是乘马车?摆不摆官仪?”周应秋抬头看着吕大器,语气极其淡漠道。
吕大姐嘴角苦笑,道:“大人,到了这个时候,丢脸也要尽早丢,越往后越麻烦,靖王就在内阁,还有一个八公主驸马……”
周应秋越听越皱眉,这件事比他预想的还麻烦,还可能将后宫牵扯出来,估计到时候皇帝想要压一压都难。
他很烦躁,在这个时候出这么档子事情,一拍桌子站起来,沉声道“先停他的职,我现在去将他领回来,对了,关他的禁闭,十天半月不准放出来!”
吕大器知道这还是轻的,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点头道:“是。”
周应秋比张问达聪明,急匆匆的第一时间就去领人了。
靖王更是急匆匆的从内阁出来,直奔巡防营。
别人不清楚,他十分明白,魏学濂这次闹大了,怕是要将整个朝廷都卷进去,他早保出来早作应对。
在各衙门的大人们赶去巡防营的时候,先一步得到消息的八公主朱徽媞已经哭哭啼啼的进了宫,正在慈宁宫哭诉。
“娘娘,你可要为我做主,我夫君一直都按照皇上的吩咐,好好的皇家政院苦读,今天吏部与督政院的人要在政院门前闹事,他只是去劝架,这帮人什么都不管,直接就打上了……”
“他们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有品级的官员,怎么能如市井混混,说动手就动手,毫无操守与规矩……”
“娘娘,我夫君怎么说也是当朝驸马,是皇亲,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人都打的昏过去,大夫说肋骨还断了好几根……”
朱徽媞一边抹泪,一边哭诉,如一个泪人。
她今年不过二十三,正风华正茂,坐在张太后对面,一个劲的哭,泪珠不断。
当今皇帝与她们这些姐妹走的都不近,逢年过节也是点头之交,加上还没有中宫皇后,所以朱徽媞只能找张太后。她与巩永固伉俪情深,这会儿是满心的委屈,怎么也压不住。
张太后听的面色发冷,双眼都是怒光。
她不理会朝政是一会事,有人欺负到皇家头上是另一回事。都这样了她这个太后要是还不说话,皇家的威仪,脸面何在?
她压着怒气,看向门边的焕儿,冷声道“皇上现在在哪里?”
焕儿轻轻屈身,道:“皇上今天出城了,还没有回来。”
张太后也想起来,朱栩今天是带着永宁一起出城了,木着脸点头道:“你让人盯着,皇上一回来就让他来慈宁宫,不管多大事情都给本宫往后推!”
焕儿看了看朱徽媞,道:“是。”
“乐安,你在这等着,等皇上回宫。”张太后拉着朱徽媞手,沉声道。
乐安公主,朱徽媞的封号。
朱徽媞咬着嘴唇点头,默默无声。
哭诉了半晌,她冷静下来,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关键问题在于她的出身以及她的母妃,还有就是一些不堪的过往。
她的母妃是西李,也就是李选侍,当初挟持天启皇帝要封皇后的那位,‘移宫案’后被拘禁,魏忠贤得势后又给她们加了封号,放了出来。当今皇帝登基之后,又将西李连同郑贵妃等人再次拘禁,她能被放出来已经是宽宥了。
雪下的是越来越大,将京城都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寒风不知何时呼啸而起,鬼哭狼嚎声在京城上空回荡。
虽然大雪飘飘,天气寒冷,还是阻挡不了民众议论的热情,各处热气腾腾的茶馆,聚集了不知道多少无所事事,闲来无事的人,茶余饭后的在闲谈。
“这吏部与督政院打群架,旷古绝今的头一回吧?”
“督政院就是以前的都察院,与吏部关系密切,他们怎么打上了?”
“我听说啊,是在皇家政院的门口,打的很激烈,一个四品大员都亲自动手了……”
“嘿嘿,你们不知道,有一个驸马出来劝架,被两边给打了,哈哈……”
“你说,朝廷这次会怎么处置,靖王这刚刚入阁,吏部尚书又是咱皇上的心腹,这次有好戏看了……”
“可不是,这帮人也真是胆大,什么事都敢干……”
普通百姓看热闹,朝野官员全都很清楚,这次群架的缘由是反贪局利用权力报复吏部对政院系那些官吏的‘外放’,抓了吏部不少人,吏部还以颜色要再动政院系,只要这个矛盾不解决,以后还有的麻烦。
同时很多人心里有疑惑,督政院,吏部,皇家政院都是皇帝的心腹机构,他们怎么就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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