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刚才的话,是在责怪李克定整日陪着铃木梅子,不来陪她。但她随即想想也就罢了,只要李克定不陪其他女生,她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陆宛思想一通,便开始展现她温情的一面,柔声说道:“既然你愿意,那以后你就多让我开心,好不好。”
李克定望着她的秋水剪眸,暗道如此美人,我何故还不知足呢?便说:“你放心,我会的。”
陆宛听后,心情大悦,面上洋溢的幸福,便似久旱逢甘露一般。
这就是处在爱情中的女孩子,很容易满足,似是傻的可爱,听到一句好话,便开心不已。要不说,很多女孩子架不住男人的甜言蜜语呢!
李克定也因陆宛的开心,而感到了自身的一份价值,一份责任。对了,就是责任!
这个词第一次在李克定的脑海中出现,令他不能不仔细思考。他做为一个男人,陆宛的未婚夫,让陆宛幸福,是他的责任,他必须承担的责任,若他承担不起,甚或不愿承担,那就是害了陆宛。
前面就是陆家门口,二人就此告别。
李克定看着陆宛进门,想起在河间第一次送她归家时的情景,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是两种心情,不由暗恼自己。
陆宛的身影消失在门里,李克定转身返回,抬眼间看到一女子,正站在十几米的地方,肌肤如雪,气质如莲。
岳如恒!李克定在心里叫道,她不是去天津了吗,这会儿一个人到此处干什么?
李克定忙走上前去,问道:“岳如恒,你怎么在这儿?”
岳如恒用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睛看了看李克定,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从这里路过,突然觉得有些头晕,便想在这里站一站,缓解一下。”
“你不舒服了?”李克定忙问道。
“没什么,现在感觉好些了。”岳如恒轻声说,“你要去哪里?”
“我没什么地方要去。”李克定看她孤身一人,又头晕不舒服,不忍丢下不管,说道,“如恒,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嗯,谢谢你。”岳如恒用手摸着前额说道,“我不想回原来的地方,你能送我去一另外一处吗?”
“当然可以,你想去哪儿。”李克定看她娇弱无力,摇摇欲坠的样子,必须同意。
“我们家还有一处小院儿,别人都不晓得,咱们走吧。”岳如恒声音微弱,伸出一只手来,在空中一抓,似乎是想抓到什么,却落了个空。
李克定见她脚步不稳,忙扶住了她。
岳如恒可能是身体太过虚弱,需要借助外力,竟然对李克定的搀扶没一点拒绝的意思。
李克定扶着她,二人往前走了三五十步。
岳如恒的步伐迈得很小,却是越迈越凌乱,最后身体摇晃,几乎就要跌倒,李克定只得先停住脚步。
“如恒,你太虚弱了,要不我背着你走吧。”李克定征求她的意见。
岳如恒轻轻点头,算是同意。
李克定便将她负在背上,岳如恒指着路,向北走出大约二三里,来在一处小院儿门前。一溜青砖的院墙,红色的大门,门前两只小狮子狗,滑稽地蹲卧着。李克定背着岳如恒上前敲门,随即听到脚步声响。
一位中年妇女来开的门,看她约莫四十出头,穿了身青色的粗布衣裤,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髻,一副下人的打扮,但皮肤细嫩,长相虽然一般,脸上却没什么皱纹。
那妇女见到李克定,并不认识,两手扶着门,站在门框中间问道:“请问,您是哪位?”
“五婶儿。”岳如恒伏在李克定的背上,她抬起头来,虚弱的叫了一声,“是我,岳如恒。”
“小姐,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五婶急忙将二人让到里面。
岳如恒实在太过虚弱,进到正房,李克定放下她,想让她先坐在椅子上。但岳如恒已经站立不稳,两脚刚刚着地,便一个趔斜,差点向一旁摔倒,幸亏李克定及时将她抱住了。
五婶便说:“这位少爷,还是快扶小姐进里间躺下吧。”
她说着话,头前进了里间,去铺好床上的被子枕头。
李克定干脆将岳如恒抱起,走到床前,放她躺好。
回头再看房中时,李克定这才发现,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屋子里画画,五婶便呵斥小男孩儿说:“还不快滚出去,把小姐的屋子弄得乱七八糟,看我一会儿不捶你才怪。”
那小男儿瞪着一双大眼睛,陌生的看着李克定和岳如恒。
“五婶,你别批评孩子。”岳如恒低声劝道,“小孩子嘛,哪有不淘气的。”
小男孩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张画走到李克定和岳如恒面前,一句话也不讲,只将画递给了岳如恒。岳如恒接过看时,画中一只白猫,被吊死在门框之上。
岳如恒不由一激灵,神色讶异,李克定见状拿过画看时,也觉得透着一股阴森,便将画又递给小男孩说:“画的很好,你去玩吧。”
小男孩一双眼睛,尽管盯着岳如恒,扭着头走了出去。
五婶早见到了岳如恒的神色,忙上前说道:“小姐,小孩子不过是胡乱画的,也不懂规矩,真是罪过。”
“不妨事的。”岳如恒声音微弱的说道。
五婶仔细瞧了瞧岳如恒,对李克定说:“小姐身体虚弱,我去给她熬些粥来,少爷先照看一下。”
“你只管去忙,这里有我照看。”李克定说道。
五婶出去后,李克定倒了杯水,拿过来,递给岳如恒说:“如恒,你要不要先喝点水。”
岳如恒没有去接,摇了摇头,说道:“我暂时不想喝。”
李克定便问她:“你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我头痛。”岳如恒用手掐着太阳穴,“克定,我的头是不是要炸开了?”
“不会的。”李克定急忙安慰她,“你别多想,可能是太累了,歇一歇就会好的。”
“我觉得我好像要死了。”岳如恒一双无悲无喜的眸子中突然透出了一丝凄凉。
“怎么可能呢,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有事。”李克定看岳家的大小姐,才几日时间,便沦落到如此境地,实在让他感慨万端。
“克定,你会不管我吗?”岳如恒无助地问道。
“当然不会了。你别瞎想,我会陪着你的。”李克定被她无助的眼神触动,又说道,“你尽管安心,将养两日,就会好的。”
“谢谢你,克定。”岳如恒眼角闪过泪光。
李克定拿出手帕,替她擦擦溢出的泪水。
岳如恒忽然悲从中来,呜咽不住。想是她家破人亡,无依无靠,悲从中来,再也无法自抑。
李克定劝慰一时,岳如恒才稍稍平静,止住哭泣。
五婶盛了粥来,递给李克定说:“少爷,喂小姐吃一些吧。”
李克定接过碗去,用勺子慢慢喂岳如恒吃了几口,岳如恒便摇摇头,表示不想吃了。
五婶说道:“要是有参汤就好了,可惜我这里寒酸,没有珍贵东西。”
李克定想起家中尚有人参,又记得柳之思的外祖父近来一直咳嗽不断,本想去探望,却约见岳如恒,一时去不成了。于是,他向五婶要来纸笔,给妹妹克静写了封信,而后交给五婶,让她立即送到李家去。
李克定在信中叮嘱克静,让熬了参汤,打发人送来,另外备两包虫草和灵芝,安排春蚕去送给柳之思。
五婶接过书信,出门而去,岳如恒吃了少许米粥,略略精神了些。
李克定便劝她先休息一会儿,岳如恒却摇着头,颇为苦恼地说:“我也想饱饱地睡上一觉,只是脑袋里面嗡嗡作响,痛的厉害,哪里还能睡得着。”
岳如恒那可怜的样子,让李克定想起自己因思念柳之思而夜不能寐时的情景。他无数次的梦中醒来,就是因为缺觉,也这样头痛。李克定饱受过困倦异常,却无法入睡之苦,今见岳如恒如此情形,大有同病相怜之感。
岳如恒还在揉着太阳穴,显然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李克定便和她说些话,问道:“如恒,我听陆宛讲,你昨天去的天津,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岳如恒听后,眼底映着恐惧,双手抱住头,来回摇晃着说:“克定,别提了,别提了。”
“好,你别着急,我不问了,不问了。”李克定为刚才的失言而懊悔。
岳如恒这才稍稍安静,李克定便连声道歉说,“如恒,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问你这些。”
“不怪你,是我自己命苦,怨不得别人。”岳如恒说到这里,悲伤又起,已是泫然欲泣。
李克定又安慰她一时,方见略略安稳。
此时,听外面有人在喊:“五婶,五婶。”
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岳如恒说道:“克定,你出去看看,应该是李态回来了。”
“好的,我去看看。”李克定说着话,起身往外走。
来在房门口,就见一个大胖子正站在院子当中,那一身的肥肉,颤巍巍的抖动着,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原来是他,我当是哪个李态呢,竟然是张书影的老公。李克定不由暗笑,这奇葩怪人,真是邪乎,如何会在这里?他问道:“李态,你还认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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