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定随梅子到在竹园,刚饮上两口茶,就有铃木三郎来报,说是岳家资金枯竭,银行又在逼债,岳如海打算卖掉宅子,好筹措一笔资金用以还贷。
这么大的C事情,岳擒虎肯定知道,他既然同意卖,看来岳家真要走投无路了。梅子便问铃木三郎:“岳家打算卖多少?”
“7万大洋。”铃木三郎回道。
梅子未加犹豫,现在所有人都在抵制岳家经营的法国货,岳家资金周转不开,要卖掉宅子,正是她收回梅家祖宅的大好机会,吩咐铃木三郎:“你去找岳如海,就说咱们愿意出7万,但宅子内的家具必须一起买来,而且要尽快办好房契。”
铃木三郎走后,梅子让人叫张贵儿进来。
张贵儿早已在外等候,听闻召唤,兴冲冲进入,施礼说:“奴才见过主人。”
“张贵儿,你坐吧。”梅子指了指右侧的座位。
“奴才万万不敢。主人坐着,奴才必须站着。奴才知道,在主人面前,哪有奴才坐着的份儿。”张贵儿一副讨好的嘴脸,忙着表明自己是什么身份。
梅子也不再多让,既然他不愿坐,那就由他站着吧,或许他只有站着才更舒心。
张贵儿毕恭毕敬地报告道:“主人,奴才依您的吩咐,这几日一直关注陈子龙,发现他在接近岳如恒。”
陈子龙接近岳如恒?此事出人意料,梅子不得不详细询问:“张贵儿,我听人讲,岳如恒从来不理任何男生,陈子龙是怎么见到她的?”
张贵儿便把汇文的学生到岳如恒那里闹事儿,陈子龙劝走大家,替岳如恒解围的经过讲了。
陈子龙煞费苦心,难道这只癞蛤蟆,已经见色起意,想吃岳如恒的天鹅肉了?既然他有这个企图,想来已经确定岳家败落就在眼前,否则他定然不敢打岳家小姐的主意。
此人心怀叵测,又颇有远见卓识,不得不防。梅子想着,妖孽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还是人,人的凶残狡诈,比妖孽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陈子龙,他如鬼似妖,最是狡诈,又首鼠两端,对他的警惕,可不能有丝毫松懈。
梅子对张贵说道:“你做的很好。以后你的第一任务,就是把陈子龙给我死死盯住,他每天做什么,见什么人,都要及时报告给我,你明白吗?”
张贵儿答应着:“奴才明白,请主人放心,奴才一定把他盯死,断不会耽误主人的事情。”
梅子对张贵儿办事,还是比较满意,又问他:“你女儿书影,这两日还好吧?”
“有劳主人挂怀,书影在逍遥茶舍,每日迎来送往,真是如鱼得水,高兴着呢!”张贵儿乐呵呵地说道。
张书影身在逍遥茶舍,竟然还如鱼得水?李克定不得不为之惊讶,他思索着:虽说上天生人,必有可用之处,但张书影如此生活,却感到自在快活,是因为生活所迫,造成了她的麻木,还是人的天性使然,让她觉得快乐呢?
李克定一时不解,只好等以后见了张书影,再探个究竟。
通过张书影一事,梅子最近关注古家比较多了些。古鉴荫的意图,明显是要把逍遥茶舍做大,因为茶舍还在充实人员。古家野心勃勃,为拉拢人,弄出来个逍遥茶舍,奖赏对古家有功之人,古鉴荫以此为傲,自诩文雅风流,不过俗套而已。
梅子对古鉴荫的能为并不赞许,只是古家正处于上升之势,和铃木家又有生意往来,不好破坏古家的事情。何况古家与她的复仇大计,可谓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无论古家做什么,她实在没必要破坏古家的事情。
梅子听完张贵儿的汇报,打发他说:“你做得很好。今天先这样儿吧,一会儿,你去找铃木四郎领个赏。”
“奴才谢主人。”张贵儿一副感激涕零之状,倒退几步,才乐颠颠地转身出门。
张贵儿退下后,李克定和梅子开始饮茶闲聊,不到一刻钟,有人来报梅子:“小少爷,刚才在大门上,接到一封飞镖留书,信上写着由您亲启。小人不敢自专,特来禀告小少爷。”
“是什么人留的?”梅子接过书信和飞镖问道。
那人回道:“启禀小少爷,留信的人只在大门前一晃,就快速离开了。是小人们无能,那人的容貌,我们都没有看清楚。”
梅子拿着飞镖仔细瞧了瞧,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李克定走上前去,从梅子手中接过飞镖,崭新锃亮,发着银光,没有任何异常。
梅子已经打开书信,字迹映入眼帘,很是熟悉。她记得这人的字迹,在梅家地下的密室之中,曾读到过赵炳南的留书,两者字迹完全相同。梅子自幼练习书法,分辨纸张笔迹,最是在行,心中顿时有了底。
赵炳南?梅子自问道,他一定还活在世上,想是当年他重伤之后,得遇奇迹,并未离开人世。
从既有信息中发现端倪,正是梅子的厉害之处,她和陈子龙、柳之思一样,都善于此道。
梅子看过书信,递给李克定,李克定看上面写着:
‘三月二十七,晚十时,东方街71号院,岳家老宅,岳擒虎有一批军火,与‘白云观’交易。’
“好重要的情报!”李克定问道:“今天是三月二十四,还有三天时间,咱们该怎么办?”
“我还没有想好。”梅子又反问克定,“你说送信的人,到底是什么意图?”
最近一年,白云观名声越来越响亮,李克定没有想到岳家会给他们提供军火。
“也许留书之人,是想让咱们出面,把这件事情搅黄吧。毕竟白云观是一帮土匪,咱们不能眼看着他们做大。”李克定猜测着。他一直愤恨土匪,认为土匪都是打着替天行道、均贫富的幌子,实际上却在聚敛钱财,与神道会一样,没有本质差别。
梅子并不认为留书之人是冲着白云观来的,因为土匪在华夏做大或者不做大,岛国人不会真正关心。何况白云观与铃木家一向没有牵连,所以给梅子留书之人,肯定不是针对白云观。李克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还在纠结不让土匪做大一事。他忧国忧民,倒也罢了,但以忧国之心推测留书之人的意图,显然有失偏颇。
梅子便问他:“克定,华夏土匪的多与少,和我铃木家族,有什么关系吗?”
“哦,还真是的,是我思虑不周。”李克定被梅子一语惊醒,说道,“那送信的人,看来针对是岳家。他知道你在对付岳擒虎,所以想假借你的手,破坏岳擒虎的好事。”
“有些道理,容我再想想吧。”梅子在地上连走两个来回,捋清思路,说道:“克定,你帮我分析一下,这消息可靠吗?会不会是岳擒虎撒下的诱饵,要引我上钩,他好来个突然袭击。”
“依我看呐,应该可靠。”李克定很有自信,他对岳擒虎有深刻认知,说道,“即便岳擒虎想对付你,苦心布局,赚咱们前去,他也一定会考虑到,咱们将带上大批人手,到时候,他又能怎么样?何况大动干戈对付咱们,等于同归于尽。岳擒虎并非亡命之徒,他贪生怕死,同归于尽的事情,他断然不会也不敢去做。”
“嗯,我也这么认为。“梅子笃定了她的判断,说道:“消息如果属实,岳擒虎就是通匪的大罪,只要证据确凿,岳家死定了。”
“这是好事啊。”克定高兴的说,“缴了岳擒虎手里的军火,同时也可以断掉岳家的财路。”
“何止断掉岳家的财路。”梅子柳眉上挑,甜甜笑道,“恐怕岳家最后的本钱也要折进去了,岳擒虎再无翻身之日。”
“岳擒虎死有余辜,不能翻身都是轻饶了他。”克定想起岳擒虎霸占梅宅,迫害梅子的母亲,使梅子沦落为孤儿,便气愤填膺,恨不能手刃了老贼,以为华夏除害,以祭忠烈在天之灵。
梅子看出了李克定的心思,安慰他说:“你放心吧,犯不上为岳擒虎生气。到时候,就算老天不要岳擒虎的命,我也要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好!”克定把手一挥,“如果有机会,我便用五行幻化勒他个半死。”
“看看,你还是不忍心要他的命吧。”梅子笑道,“克定,不是我说你,你总有些妇人之仁,所以行事不够果断。在这一点上,你可得好好学学柳之思,她杀伐果断,一旦出手,便雷厉风行,豪不容情。”
“我哪能和你俩相比。”克定知道自己的弱点,“你和之思都是大英雄,我不过一介匹夫。”
“不许你给我戴高帽子,却把你自己贬低到尘埃里。”梅子并无批评李克定的意思,只想劝诫他弥补自身的不足,“克定,你自然有你的优点,比如你注重仁义,讲求诚信,在这一点上,我和柳之思都不如你。但你的缺点也很明显,你做事拖泥带水,根源正是那一点妇人之仁。”
“嗯,我记下了。”克定认真听完梅子的劝告,感觉句句鞭辟入里,说道,“人有诤友,不毁其身。梅子,我能认识你,是今生一大荣幸。”
“为什么不是最大的荣幸呢?”梅子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嘟着嘴问道。
“瞧你,又假装生气。”克定笑道,“我从你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来。”
“我的眼神会有什么变化吗?”梅子盯着李克定问道。
“当然有了,大体两种状态。”克定早对梅子的笑容和眼神有过研究,他说道,“你的眼神,一种带着甜甜的意味,一种不带,所以我能分清你的情绪,就算你小嘴儿嘟得再好,也是没用的。”
“算你有心。”梅子露出甜甜的笑,算是夸奖克定。
克定回忆着梅子的各种表情,觉得很是甜蜜,便说:“对你我当然有心了,你的一言一笑,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说你胖吧,还喘上了。不过,我喜欢你这样,等我以后奖励你。现在,咱们就岳擒虎倒卖军火一事,先想想对策。”梅子盘算着,如何能把岳家通匪之罪坐实,而又不得罪白云观。
李克定也陪着她思考,二人将各种情形,反复推敲,商量一时,这才定下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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