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相如妙手回春,自她开堂坐诊以来,不知救了多少人命,再加上她宅心仁厚,若有一时拿不出银钱的苦人,也不逼着当场交银子,而是先医后给钱,时日一长,她的医名传出去,深受百姓赞许和崇敬。
她不打算和这对兄妹计较,可看诊里不乏有不平声:
“苏大夫,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得送他们去见官,要不是你医术高超,今儿你的招牌可就被他们砸了!”
汉子红着脸,诚恳请求:“此事我妹子不知情,还请您网开一面,只送我一人去见官,我妹子她本就染病在身,倘若去了牢里,只怕真的熬不住……”
闻言,苏相如瞧向他们兄妹二人,只见汉子竭力维护自己妹子,少女则忙不迭地给自己磕头,请自己放过她兄长,为了她兄长,她愿意给自己当牛做马,任意差遣。
没想到,在赵家、在苏家淡薄的亲情,反而在这些穷人家的孩子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苏相如不禁唏嘘。
她能饶过张郎中,自然也饶得过这对兄妹,她摆摆手:
“我言而有信,说了不计较,就是不计较,你们走吧。”
汉子忙拉着少女给苏相如磕头道谢,方才不平之人仍然不平,指着兄妹俩已经离开的背影,问:
“苏大夫,您就这么放过他们吗?他们这回敢害您,难保没有下一次啊!”
“要害我的不是他们。”
苏相如趁机向众人高声说道,“方才你们也听到了,他们也是迫于无奈,受人指使,他们虽然可恨,但也可怜。”
“我即便今日送他们去见官,也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因为我的存在,已经触及了一部分人的利益,有人想让我的医馆开不下去,就会一直背后下黑手。”
话不用说得太透,点到为止最好,说到这儿,就差不多了。
她这是在敲打大家伙,往后类似这样的事情或许还会发生,同时也是在敲打苏家等人,你们如果要下黑手,尽管过来,经过今日之事,往后再有类似事件,你们看百姓们是信我、还是信你们!
只要不傻的,自然听得懂苏相如的弦外之音,来这儿找她瞧病的多是平头百姓、下里巴人,好不容易有个诊金药钱都便宜,还医术高明的医馆,他们哪接受得了济世医馆就这么因为别人的抹黑构陷倒了。
人群一下嘈杂,有表明立场,言无论如何都会相信苏相如的;也有痛骂小人的……
嘈杂骂声中,又一个人悄然离去。
……
苏府书房
苏启海听管家把济世医馆的情况上报,只报到一半,他便气得大手一挥,把书桌上的物件半数砸在地上,他怒冲冲地骂道:
“蠢货,一帮蠢货!连着点儿事都办不好!”
管家低手垂首,瑟缩地站在一旁,几卷竹卷掉在他脚边,他也不敢拾,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苏启海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个死妮子突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竟然这般不好对付,实在是棘手。
唯一庆幸的是那对兄妹并不知道幕后主使,至于张郎中……谅他也没有那个胆子敢把苏家供出来,这件事办砸了就办砸了,他不信,自己还斗不过一个小妮子了!
……
傍晚,苏相如一回到苏家,还没见到赵惊寒和俩儿子,就先见到苏启海虚伪地佯装担忧凑上来。
他远远地一见到苏相如,便装作关心急忙问:
“如儿,我正要去找你,方才我听下人说,你的医馆出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需不需要爹帮忙?”
苏相如好笑地看着他这副虚伪嘴脸,不留情面反问:
“怎么一回事,难道爹你不清楚吗?”
苏启海笑容僵在脸上,苏相如的眼神锐利的仿佛已经看穿一切。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清楚呢?”
苏启海被戳穿心事,他不高兴地蹙起眉头,苏相如冷漠傲慢的态度,让他恨不得给她两巴掌,然后让人把她赶出门去!
可一想到,自己已经彻底得罪了太子殿下,若想找个依靠,就必须把苏相如献上去,才有可能得八皇子青眼,两权相较,他只能强挤出笑脸:
“我也是刚刚才从下人口中得知此事,你放心,我一定彻查此事,揪住背后主谋,替你出气!”
苏相如懒得和他周旋,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转身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破败的院子走,苏启海望着她的背影,拳头攥得咯吱作响,直咬牙切齿!
好你个苏相如,我给你脸,你竟然还敢跟我摆谱!
管家不安地小心翼翼地看着苏启海的脸色,忐忑问:“老爷,接下来怎么办?”
苏启海在官场浮沉多年,若无城府,早就被人吃成骨头了,当忍则忍,他压制住怒火,冷冷道:
“怕什么,赵惊寒已经应下要在这儿住到年关,咱们有的是时间各个击破。”
不过是个小妮子而已,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苏相如回到自己的院子,俩儿子还在老太君那儿玩耍,至今没有回来,他们两个招老太君喜欢,苏相如也不担心他们,她径直走向赵惊寒房间,叩响赵惊寒房门,在一声请进后,才进门。
天色渐暗,屋里点了盏灯,赵惊寒正捧着本不知是什么的书凑在灯前读,听见苏相如进来,他把书合上,放在背和椅子的缝隙间,抬眼微笑看着她:
“你回来了。”
苏相如“嗯”一声,她见到赵惊寒,紧绷的弦得到放松,她搬了个小凳在赵惊寒面前坐下,照例替他复诊按摩双腿的同时,问:
“今日感觉如何?”
“今儿我扶着墙,能多走几步了。”赵惊寒笑答,“再这样下去,我想我很快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行走。”
苏相如点头,赵惊寒体内的毒素虽然还有残余,但他的情况的确一天比一天好,如果恢复得当,在年关之前恢复正常不是奢望。
但前提是他得每天做康复训练,这儿是苏家底盘,人多眼杂,即便是在自己屋里复健,也有被撞见的可能。
想到这儿,苏相如提出:“不然咱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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