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眼前那位叼着烟的大叔走在废弃大楼的深处,莱昂表现得非常的安静。他跟在那个男人身后两步的距离,神色恭谦。
“男人果真还是离不开烟啊,”美美的吐了一团白色的烟雾,男人叼着一支treasurer香烟,眯着眼睛感叹着,“国内那什么禁烟的法律真是要命啊……”
很显然,这个男人是o8年以后,被德国公共场所禁止吸烟的法令坑害的老烟枪。
“要来一支吗?这可是高档货。”
伸手向自己后方的骑士递去,男人笑得很随便:“你也是成年人了,小莱昂,享受一下作为男人的乐趣吧……”
“不用了,埃里克大人。”他恭敬的拒绝了男人的邀请,“我是一名骑士。”
“哦,那就太可惜了。”没有坚持,男人撇了撇嘴,继续朝前走去。他没有说他要去哪里,没有透露自己的目的地,却走得毫无迷茫。
“您怎么会到中国来呢,我记得您似乎另有任务?”
“啊,你说这个啊,”埃里克转向年轻的骑士,“科隆那边的事太无聊了,反正有人负责,我就直接跑到中国来了。怎么样,公费旅游哦!两个小时前刚从上海浦东机场出来,然后飙车到了这个城镇!怎样,酷吧!”
虽然早就知道这位大人的“特立独行”,莱昂的额头上还是流下一滴汗。
“……啊,那个空姐可真是漂亮啊……”
无视了埃里克的胡言乱语,骑士的神色一正,忽然道:“我们无法把握公主的踪迹。非常抱歉,吾等失职了。”
安静了,原本喋喋不休的那个男人,忽然沉寂了下来。
“你有罪,身为骑士,却让自己的主君陷入险地,你有罪。”前后的差距,有如云泥,如果说上一刻,他就像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中年小丑,一个粗鄙的暴发户,那么这一刻,他就是一个骄傲的贵族,举手投足间,气势恢宏。
“吾认罪,请大人责罚。”
莱昂单膝跪下,低垂着头部。
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请罪的年轻骑士,男人忽然向莱昂的后方发出声音。
“丫头,你觉得我应该惩罚你们吗?”
从埃里克出现后就一直保持着安静的女孩,抬着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那个男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如此的纯粹,丝毫不去掩饰。
“你自己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还用问我,不觉得这样很恶心吗。”
艾米丽的口气冷的就像是吹过西伯利亚高原的寒风,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然而,少女的不敬并没有引起男人的反感,就像是对这种态度已经习惯了一样。
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埃里克的眼神显得有些无奈,有些自嘲:“莱昂,起来吧,你们有错,但是无罪。”
男人的目光瞥向已经被他们留在身后的漆黑的废弃大楼,黑暗中,诡异的犹如童话里魔王的城堡。
“这次情况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你们的处理极限了。”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现在不仅是我们蔷薇十字团,连罗马那边也开始插手了。”
“这帮混蛋平时干架见不到他们,现在别人有麻烦了,满脑子就想着趁人之危!”埃里克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吼,毕竟他和教会的关系并不好。
“……Light of Truth——真理之光。”
莱昂缓缓的吐出这个名字,整个身体仿佛被坚冰覆盖,刺骨的冷意渗入心底。
“是,就是那个组织。”埃里克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狠狠的啐了一口,“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你们找不到公主,我不会怪你们,因为敌人太强。”
“原本我们以为这次的事件和以前一样是一群疯子实行的炼金实验,”男人将嘴里昂贵的香烟摔在地上,踩了两脚,“谁知道这会居然是……”
“完全以公主为目标的行动。”莱昂的思维转得很快,结合几次与隐藏在暗中的那个人的对话,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是敌人的行动似乎都是围绕着公主进行的。”
埃里克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异,神色平静。
“小子,”他缓缓的开口,声音悠远,如同延伸自古老的时空,“你听过一个童话吗……一个关于公主与魔王的童话……”
*
“噗——”
还是没能忍住,我扶着墙,把闷在胸口的血吐出。
“……玩脱了……早知道就不耍帅了……”
“活该——”说这句话的女孩,她的情况绝对不会比我好,奢华的服装已经破损,刚刚止血,脸色苍白,如同白雪。
我们二人互相搀扶着,维持着身躯的站立。
“……什么叫活该啊,那可是一条龙啊,”我随手抹干净嘴角的鲜血,理直气壮,“我们能活着逃出来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我受伤了,而且不轻。
不过从巨龙的利齿下逃脱,仅仅是以受到这种程度的伤的话,还是可以很赚的。
“……明明已经准备了替身,为什么还有用真身出现在那个怪物的面前啊……”女孩轻声的抱怨着,却听不出责怪的意思。
“没办法啊。”我只能苦笑,“那可是龙,你以为一个替身能瞒过那种神话种的眼睛吗……”
距离我们两个从巨龙那里逃脱已经过去了差不多30分钟了,应该说运气不错吧,那个黑色的怪物并没有追上来,不然以我们现在的状态,那条龙打个喷嚏估计就可以结束我们的生命了。
按住自己腰部,后腰处有一处深深的血槽。
我终究还是错误的估算了龙族的速度,超越了生物的范畴,难以估算。
在带着克里斯蒂娜与替身替换的时候,巨龙的利齿划也划破了我的身体。虽然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龙族的毒并不能杀死我,但是,蕴藏在它牙齿中的诅咒,却给予我巨大的伤害。
加上为了救那个丫头,几乎在同一时间施展了多个不同神话体系的术式,引起魔力的暴走,几乎要了我的命。
不得不佩服身边的丫头啊,同时使用不同体系的魔法,居然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我们现在是在?”
“公园,就是这些天你露营的地方。”我毕竟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白天我们战斗过的地方。
斜倚着一颗松树,我坐倒在地上,低低的喘息。一旁的少女也丝毫不顾及自己形象,坐到地面上,金色的长发此刻杂乱,没有光泽,甚至几处染上了鲜血。
但是,还好,终究还是活下来了。
安静下来了,除却夜晚的风声,只剩下我们二人的低低的呼吸声。
原本我已经做好了面对少女的诸多疑问的准备,也下定决心保持沉默,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什么也没有。
克里斯蒂娜什么也没有问,她没有问为什么甚至连巨龙都会对我的存在质疑,没有问为什么我的使魔居然可以抵挡龙的吐息,也没有问为什么连巨龙的毒都杀不死我。
少女就这样安静斜靠在我的身旁。
“……你,”我突然笑着开口,“意外的是个好女人啊……”
“才发现吗,”女孩平静的回了我一句,“我一直都是一个好女人。”
然后,我们相互看着对方的眼睛,接着,一起笑了。
这样的大声,这样的不顾形象,这样的随心所欲,一直笑出了眼泪。
“为什么什么也不问?”
“问了你会回答吗?”
“不会。”
“所以就不问了。”
“是吗。”
“嗯。”
*
少女什么也没有去问。
因为她知道无论是谁都有那么一个东西,藏在心底的深渊中,被黑暗埋葬,环绕着极端的冰冷,不愿被碰触。
虽然好奇,但是她不会去问,除非对方主动说出。
那个少年此刻就坐在自己的身旁,呼吸有些粗重。从外表上看,他的伤和自己根本没法儿比。只不过是后腰被擦出一个血口子罢了。
只是,作为一个优秀的魔法使,克里斯蒂娜知道少年的伤远远超越想象。
Magic Runaway即魔力暴走,换成中国武侠小说里的说法就是走火入魔。
身体的里的魔力失去控制,从内部侵蚀魔法使的生命。
并不是所有的魔法使都可以和自己一样同时使用不同体系的魔法,不,应该说可以同时使用多个体系术式的自己在他人的眼中是一个异类吧。
虽然,那个代价是那样的巨大……
那个理由是她心中的禁忌,绝对不可以,无论是谁,都不允许碰触。
“我们下面应该做什么,”克里斯蒂娜面向身边的少年,低声问道,面对一个几乎不可战胜的存在,即使是优秀的她也不得不迷茫了,“那条龙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嗯,的确,不付出点代价的话。”
身旁的少年这样的回答了,右手食指轻轻的摩挲着下巴,做出思考的动作,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喂,丫头,”他忽然说话了,虽然克里斯蒂娜很不爽这个男人擅自用这么亲昵的词语称呼自己,但这个时间还是不要在乎这种细节了,“在你最完美的状态下,你有把握屠龙吗?”
刚刚的交锋虽然完美落败,但是那并不是自己的巅峰,应该说自己是在受到重创的情况下面对那条巨龙的。这个男人似乎认为自己还有什么底牌。
“……如果我的剑还在的话。”沉吟片刻后,克里斯蒂娜做出了答案,“如果咎瓦尤斯还在,我就有把握。”
黄金之剑,查理曼大帝的佩剑,此刻遗失在了龙的巢穴。
伊岚将自己救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机会去取回那把剑。
“现在估计已经变成龙的抽藏品了吧。”喜欢收集宝物的巨龙,见到由黄金铸就的剑,没有理由不心动的。少女苦笑着叹了口气。
她偏过头,看到那个少年面色阴沉,轻咬着右手拇指的指甲。
“话说回来,”克里斯蒂娜忽然想到了一件比打倒恶龙更重要的事情,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赶快联系协会,疏散一般群众啊!”
协会,应该说是名为“协会”的组织,作为将魔法的存在隐藏在黑夜的神秘中的重要工具,永远扮演着魔法使的助手的角色。
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一个世界性的政府机关了。
但是,只是助手,而不是管理者。
魔法使是无法真正被管理的,黑夜的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表面的框架永远无法束缚魔法使们。
这是从远古流传至今的经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克里斯蒂娜看到少年的嘴角扯起一个微笑,却带着异常浓烈的苦涩,就像自己喝的意大利特浓咖啡,ESPRESSO,浓烈的味道在味蕾上扩散。品味那种极端的苦涩,甚至连眼部神经都会不受控制的跳动。
“……似乎有什么更加麻烦的事情呢……”克里斯蒂娜喃喃说道,完全被一股不好的预感包围。
“……不,某种意义上是好消息啦,”少年用和白天没什么区别的口气,笑呵呵的说着,可是,少女却找到了藏在他眼眸深处的凝重。
“我们去一个地方,我们边走边说。”缓缓的站起身,少年向克里斯蒂娜伸出手,“起来吧。”
稍稍犹豫了一下,女孩缓缓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少年的右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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