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珣去华州,带回来的最重磅炸弹就是“谭沁儿”。
王珣多方打听,得知苏御与那谭沁儿相好半年之久。这二人经常同出同入,还有半夜出去活动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他们没有事,鬼都不信。
一个“小喜鹊”已让郡主露出怒发冲冠之相,若“谭沁儿”的事再说不明白,不知会把郡主气成什么样。正如郡主之前的那句话“这婚别结了。”
若继续顺着唐灵儿说话,苏御觉得问题更难解决,干脆换一个思想去处理这个问题。
苏御陡然站起身,信誓旦旦道:“我敢保证,沁儿还是个姑娘。我不知沁儿跑哪去了,可将来她再来洛阳,你可以把她逮来验明。其他的话我不想多说。比如我与她一起劫富济贫行侠仗义,想必说来也是于事无补。总之一句话,我与谭沁儿‘发乎情,止乎礼’,绝无污点可言。”
“发乎情,何解?”
“友情。”
“我不信!”
“爱信不信,我现在也没办法证明。”
“你!……”
郡主伸手抓住案上茶杯,瞪视欲摔。
“郡主息怒,老奴可以证明。”
这时老貂寺胡荣不请自来,年近九旬的耄耋老者,弯着腰来到郡主身边,满脸心疼之相,哄小孩的口气道:“灵儿不生气了,乖呦。”
说话间,胡荣夺走郡主手中茶杯,递给林婉。
面对老貂寺,唐灵儿只是吞气,甚至能听到从她嗓子里发出的“咯嘣”声,这是要气昏过去的征兆。
胡荣突然变换面孔,指王珣林婉骂道:“废物奴才!不能为主子分忧,反惹主子生气。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待我教训你们不成?”
唐灵儿似乎不想让王林二人离开,坐在那里别别扭扭。胡荣白了二奴一眼,也没再坚持。
这时大家听到老貂寺老气横秋地说:谭沁儿和谭方鼎是被他撵出洛阳城的。早先就有人说,苏备选与北市水盆羊肉小馆子里的跑堂丫头关系不简单,那时胡荣就派人去盯着。但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后来谭氏父女又被苏御安排到福善坊西三巷七号,有一日,谭沁儿正在后院与根雕匠人学习根雕手艺,老貂寺与谭方鼎在楼里谈话。劝说谭方鼎离开洛阳,同时老貂寺在谭沁儿胳膊上种下一颗守宫砂。
据说这“守宫砂”是江湖上失传五十年的“蛊术”绝学,老貂寺为什么会,他也没过多解释。
“只要能种上,就说明那丫头果然还是个姑娘。若不是姑娘,无论如何也种不下的。”老貂寺憨憨笑道。
“当真如此?那荣伯试验给我看。”
唐灵儿对胡荣的信任,似乎已经达到了相信父母的程度,可她还是觉得这事很奇妙,于是让老貂寺现场演示给她看。
胡荣左右看了看,当他的目光落到林婉身上时,林婉没什么异样,可是落到王珣身上时,王珣却目光惊悚而躲避。
苏御心中暗道,这丫头……好像不太敢试。
老貂寺闷头想了想,屋里的两个锦衣婢他都没用,而是道:“唤童玺来。”
——
后来苏御被放走了,唐灵儿要求苏御在婚礼前把《唐氏家法》全本背诵。她说话时使出一副很厉害的样子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愉悦。
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质问苏御,福善坊西三巷七号是怎么回事?苏御说,那是与欧阳镜借钱买的,等着增值,而且一定增值。结果还是被唐灵儿数落一顿,并没收。苏御强调说,那是与欧阳镜借的钱。唐灵儿道:你少拿欧阳镜说事,但凡被我发现就都是我的,快把房地契给我送来!
“唐扒皮!”
苏御心中念叨一句,带着童玺离开。
回想整个过程,有惊无险,也能体会到唐灵儿的心情,她是希望苏御能把这些问题当着丫鬟的面解释清楚的。可惜“谭沁儿”有些解释不清了。试想假如胡荣没有及时出现,会是什么结果呢?
苏御笑了笑,觉得唐灵儿没那个决心对抗唐振和皇后,这段国礼姻缘已不是“任性”就能割断的了。
至于那守宫砂,胡荣是如何办到的,苏御也想不大明白,总感觉老貂寺是在骗人。苏御想,如果自己内力再高几个层次,也能在童玺手臂“少海穴”上逼出一颗红点来。但苏御认为,这与守宫没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心中一凛,老貂寺的内力简直高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那么,耳房小院里的两个脚印,如何解释呢?另外一个人是谁?何人能与老貂寺旗鼓相当?他们为什么较量?
据说老貂寺在皇宫时,现任大内总管犁万堂只是他的小跟班。而那时胡荣是长夏公主的身边奴,还参与过唐皇后与孟贵妃之间的刀兵一战。
“胡荣与唐家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密,可犁万堂为什么不呢……”
苏御溜溜达达回到后院看了看,工人们早已回家休息。苏御离开工地,向东边小耳房走去。现在苏御和手下一伙奴人都住在东边小耳房。老黄早已睡下,鼾声大作。童玉小嬛躲在二道院墙后,听着“鸾凤阁”里传来的动静。方才郡主声音尖利,吓得二小奴以为要出大事。
又见童玺被唤上楼去,二人一阵糊涂。后来又听郡主的声音缓和下来,二人颇为庆幸。此时见苏御慢条斯理走回来,便知没有什么大问题,二小奴欢天喜地跑过来。童玺跟在苏御身后,捂着胳膊,看起来很疼。
二小奴问,发生了什么?苏御简单说了说。童玉皱眉又问:“为何不用屋里的两个婢女试,非让童玺去呢?”
苏御笑着揉了揉童玺的脑袋:“因为童玺最乖。”
老貂寺为什么不在林婉和王珣手臂上种守宫砂,或许是考虑到两个姑娘年纪大了,保不齐已私下有过男人。又或者,老貂寺担心这两个大丫鬟突然嫁人,而他捏造的“守宫砂”依然还在,那岂不是自动被戳破谎言。
而在童玺身上种守宫砂,这两个担心都变得没必要。那小东西肯定没有过男人,而她结婚,要等上好长时间。又或者,这辈子也没机会嫁人。丫鬟没有成婚的自主权,只能等着她主子安排。而她的主子是苏御。
还以为老貂寺会来找自己谈谈,可苏御等到快天亮老貂寺也没来找。
在等老貂寺时,苏御掏出小笔记本,看了看自己的私产。
李家货栈加上囤米:市值6000多万。
美伶馆:估值4000万。
圣火教旧址:估值2500万。
红黑寺……,算了,送给神教吧。
还有十几处类似“福善坊西三巷七号”的房子,都加在一起……
蓦地感叹一声,想起自己刚来清化坊时身上只剩十几钱,连丫鬟们都瞧不起自己。
——
十一月也被称之为冬月,初十那天飘下小雪,可长安郡主府门前却热闹非常。
各位亲戚登门拜访,已严重影响唐总裁的日常工作。于是挂出谢客牌,只说上午忙于经济大事,下午才见客。于是让老貂寺在门口招待来宾,把上午过来的客人先送去国公府招待着。到午饭时,唐灵儿会去国公府与众亲戚见面。
自打王珣归来之后,唐灵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一忽儿高兴,一忽儿又拉沉脸,给人一种阴晴不定的感觉。
比如她给苏御缝制的翠花袍带,几近大功告成,可不知为何又被她给剪了。据说郡主正高兴着呢,不知想起什么来,故而如此。剪完之后,她又显得有些后悔。至今为止,她也没做出什么像样的手工,这条腰带算是她手工中唯一令人满意的作品。不禁令人惋惜。
郡主的女红有进步,大家有目共睹。
快到午时,唐灵儿林婉还在批阅文件,王珣在织补那条腰带,她说一定能补上。
不久后胡荣来找,请郡主去国公府赴宴。
唐灵儿道:“喊上那人一起去。”
“那人”是哪个人?
胡荣愣了愣,林婉笑道:“我去唤吧。”
不久后,苏御被唤去国公府,与各位亲属见面。
苏御心中默默念叨《无讶经》,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亲戚。
能这个时候跑过来撩闲的,多是一些二流贵族,这帮女子平时没什么事,就是爱到处瞎串门。聚到国公府里白吃白喝的,还什么事也不用操心,真是开心极了。
唐灵儿走进大厅,被几位堂亲姑姑拽入人群中,还给苏御腾出一个位置,而这时王珣林婉这样的奴婢完全没了位置,只能站在席外。
被几百名“大妈”“闲妇”“老姑娘”围住,苏御感觉耳边有一万只鸭子,“嘎嘎嘎”没完没了。时而还要回答她们一些不着调的问题。好是尴尬。
她们东拉西扯的,什么都聊,苏御只觉得脑仁疼,不参与其中。可她们突然把话题引到唐安身上,聊起了那封不翼而飞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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