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与赵荟萃。一个是绿林土匪的儿子,一个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一个是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一个是比黄花干菜还难看的中年寡妇。没有人说他们般配。可唐灵儿的一句戏言,再经过苏御的一句玩笑,他们就真的走到一起。
以前苏御觉得孔祥的审美没有问题,比如他找的那七个妾室都很漂亮。真不知为何他能看上“观之一呕”的赵荟萃,或许他对“公主”两个字有什么执念?
面对那个半人半兽的赵荟萃,母亲孔韩氏已经气得不想说话了。孔硕死后,在这个家里就没人能管得住孔祥,而这孔祥又天生豹子胆。
表面上孔祥听母亲的,也听义父的,可只要他心气儿上来,就谁的话也不听。比如苏御不让他盗墓,他也就能听三天。第四天又拎着一大堆工具,带领俩名心腹,与一群盗墓贼跑去挖掘皇陵了。
孔祥强调说,这次是赵荟萃要去的,要去辨认一下。
苏御被气得头疼:“她为什么要去辨认?还不是因为你与她讲过第一次盗墓的经历吗?你小子胆儿也太大了,那是她父皇的陵寝,这事儿你能告诉她?!”
“爹!对这事她比我还感兴趣。这次是她要去的,她挖得比我起劲儿!”
“她要你死,你也去死吗!”
“爹,您不必担心,儿子我现在技术高着呢,你知道我挖了多长的盗洞?”
“你少跟我打岔。”苏御敲了敲桌子:“赵荟萃为什么尖叫,你还没说呢。”
孔祥认真起来,盯着苏御,压低声音:“我们挖到墓壁,太累了,就歇一会。可她却说有光透出来,于是就趴着石缝向里望去。她说她看到父皇了!还说墓室里有长明灯,他爹正坐在陈太后的棺材旁边说话,还把手伸进棺材里,去捞什么东西。如果没猜错,是捞陈太后的脑袋!”
孔祥的脸有些扭曲,看他那副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但他本身是在转述赵荟萃的话。
苏御想,这一定是高度紧张状态下赵荟萃产生了幻觉,于是没太往心里去。
当赵荟萃的尖叫声过后,孔祥说,他清晰地听到有脚步声快速向他们靠近。当时他丢下工具,拉着赵荟萃玩了命的往外跑。经过这次惊吓,本来精神就不大正常的赵荟萃眼神变得直勾勾的,说什么也不肯再进去了。而她不进去辨认,孔祥自己进去也没用。
关键是孔祥对皇帝没兴趣。若这是哪位前朝有名气的公主墓,说不准他又会想办法把棺材抬回家,或者把尸骨打包带走。
上次他把太平公主抬家去,被苏御一把火烧了。他嚎啕大哭,趁苏御不注意,偷摸把公主的几根骨头藏了起来。
后来他又说要把唐朝五大公主的尸骨聚齐,再后来他跟万泉公主赵荟萃搞到一起,似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会不会有人从地宫的正面走进去呢?”苏御低声念叨。
孔祥嗤笑出声:“哎呀我爹,您没盗过墓,竟说那外行话。正面有兵把守,哪个贼能当他们面走进去?”
苏御也搞不清楚状况,没再说下去。去东院再看看龙啸天,再吩咐吩咐孔祥,便离开孔家。
肥水不流外人田。让孔祥对龙啸天好点,交个朋友,互相照应照应。孔祥虽然淘气了些,可他与孔硕一样大方,知道照顾兄弟。也算是可造之材。
……
“沁儿,你的疯奴是怎么搞的?为何一见到龙啸天就来劲?”
苏御回到红黑寺,见谭沁儿正在打磨根雕。丫头经常念叨,不能只想着吃别人的饭,要学会自己赚钱。
她已经好久没去拦路抢劫了。据戴鹤说,有一次谭沁儿把打劫来的钱丢给一个贫困老者。老者家里还带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十岁小男孩,结果老者拿到钱,没去买米买面,竟跑进窑子里。
从那以后沁儿就反胃了,“劫富济贫”的心火仿佛瞬间泯灭。
后来谭沁儿自己悟出一个道理,她说:富人未必都是为富不仁,穷人也未必都值得可怜。以后自己只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而不随意去做“劫富济贫”的人。人的善恶不取决于贫富,而取决于这个人的本质。她还说,大傻蛋现在就很有钱,可他不坏。
苏御觉得沁儿进步了。
听苏御问话,谭沁儿抬起头,头上不知何时落了一片树叶,粗枝大叶的她毫无察觉,继续打磨根雕:“我问过他了,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明白。我猜可能是上次在裕王府对了一掌,结仇了吧。”
苏御摇了摇头:“我曾在大街上将他制服,也不见他跟我来劲。”
沁儿一笑道:“因为你总给我钱,他觉得你是个好人。”
苏御笑了笑,伸手把沁儿脑袋上的柳树叶摘下。看了看沁儿的手工,这次她没雕人偶,而是在雕刻山水风景。壮阔山间有一座小小古庙,古庙里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在练武,一个小女孩在院子里烧饭。
……
汉高祖刘邦驾崩,皇后吕雉升为皇太后,垂帘听政。随即使出剜眼割舌、剃发切鼻、剁掉四肢等手段,将刘邦宠妃戚氏制成人彘丢进厕所。那吕后竟还邀请自己的儿子刘盈一起“欣赏”。
如此残忍一幕,给汉惠帝刘盈造成沉重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后来惠帝驾崩,吕太后将宫女嫔妃赐给诸侯王。
残忍如吕后,可她为何对儿媳妇们如此有善意,史书上不见记载。但曹玉簪把众妃嫁人,就是为了彰显仁慈。否则这帮年轻妃子应该剃度出家,或是陪葬末陵。
八月十五那天,曹玉簪亲自把众妃礼送出门。眼瞅着她们坐进花轿,曹太后才抹了抹眼泪回到宫里。
苏御不关心别人,只关心嫁给鲁山郡王赵晃的唐贵妃。婚礼当天,唐家也派去不少人。作为唐雎的亲姑姑,唐灵儿也捧着肚子来到现场。据说还送去不少礼物。
如今唐贵妃变成了郡王妃,可是经过曹玉簪的一番操作,唐雎居然比赵晃爵位高。也就是说,在家里赵晃要听夫人的,否则夫人可以动用家法。若赵晃不服,夫人可以告到太后那里。
曹玉簪曾扬言,一定会为众妃撑腰。担心众妃被欺负,太后还给她们安排了一批能打的家奴。
一个厉害夫人当家,家风突变,这才几天赵晃就变样了。
据说昨天晚上唐雎带着一众家奴闯来“众乐院”,一顿大棒下去,门窗、座椅、酒器统统砸烂。一群妖艳女子被轰了出去,众乐院的牌匾被当场烧毁。
京统后院终于安静了,再也听不到歌舞升平莺莺燕燕。
一个女人带着一群恶奴,把军方驻地给砸了。这是大罪。可是作为军统指挥使,苏御不去追责,反而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后来这事传到赵亚夫耳朵里,赵亚夫眼珠一转,就把这事交给金吾卫监军赵礼。赵礼跑来京统,把赵晃骂了一顿,然后这事就不了了之。
赵晃神情呆滞地坐在苏御屋里,忽而抽噎,忽而咒骂。
“他奶奶的,我就说这老娘们当家准没好事。”赵晃干了一口酒:“有史以来,梁朝的郡王是最憋屈的郡王。没有封地,一个月只给二两酒钱的俸禄,这他吗也叫王?干脆把王爵收回去算了,丢不起这人。”
苏御笑了笑:“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你住的王府,不是朝廷给你的?每个月十万钱的俸禄,怎能说二两酒钱?”
赵晃一瞪眼:“我可不是说胡话,有那好酒,二两真的要十万!”
苏御宽慰道:“几十万上百万一坛的酒我倒是听说过,可那都是炒作的结果。大部分都卖南晋去了。南晋奢靡成风,互相攀比,都是拿去摆阔。我倒是听说孟思勋那样的财阀大佬,平时也就喝几百钱的酒。”
赵晃不满意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是不打算帮我呗?”
赵晃来找苏御,希望苏御给他安排个别院。一定要保密,不能让唐雎知道。这事让苏御感觉很难办。自己是唐雎的姑父,若唐雎找上门来问,那当如何?
苏御摆摆手:“这此你找错人了,你自己去办,我管不着。可让我给你安排,那就有些强人所难。”
“苏劲锋,如果你不帮我,那以后老子就不来京统。我不来,你也别想乱跑。否则师五官来查岗,咱俩一起倒霉!”
见赵晃出口威胁,苏御拉沉脸:“赵公明,你以前怎么威胁别人我不管,在我面前来这套不好使。你不来就算了,我不求你。我还要跟你讨论讨论,上个月多花十万公款的事。”
“那是你签的字!”
“我签字又如何?我自查发现问题,我就要查到底!反正那钱是你拿走的,不是我!”
赵晃眨巴眨巴眼睛,没脾气了:“你说你这人,我这不是跟你商量的么?你急什么急?”
这还真是个难题,没有众乐院,赵晃就很难成天待在这里……
从曹玉簪表态放弃军权那一刻起,苏御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不那么好过了。虽然金吾卫已经算是玄甲军中对军官要求最松的衙门,可这毕竟是军旅。各卫要求首官或监军必须有一位留在驻地。无论白天还是晚上。
以前曹玉簪亲自抓京统,这些规矩对苏御来说相当于没有。
可现在不同了。
突然有些怀念大胖子洪盾,那厮为了向他的皇后表忠心,真的是全天不离开京统。可如今换成了赵晃,真是让人头疼。
怎么才能让他滚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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