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晋骂战由来已久,许多文人从小耳濡目染,心怀报国之志者,前赴后继续写篇章。长期骂战当中,江南江北都有自己的骂将榜单,其中“许冠绝”就榜上有名。可那时他的排名往往都在末位徘徊,时而还会被挤出前五十名。
不知是什么执念,许洛尘非常在乎这个排名,每次跌出前五十,他都要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上几篇,大量复印,跑到江边渡口逢人就发。
打仗是要花钱的,哪怕是骂战也是如此。许洛尘本来就不怎么会赚钱,因为骂战拖累,他更是一贫如洗。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拿出毁家纾难的气魄,站在了骂战的第一线上,如龙如虎,冲锋陷阵。
那时没人知道许冠绝是谁,也没人去刨根问底。可如今许大才子通过“唐贤社”对外官宣“许洛尘便是许冠绝”,顿时引起轩然大波。那许冠绝的排名扶摇直上,直冲前五。许洛尘自命“许大将军”向江南发起挑战,一呼百应。
自从上次许洛尘以“许冠绝”的笔名发表檄文以来,就引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国家级骂战。随后在唐振的纵容下,他又连发几道檄文,一道比一道凶狠。一石激起千层浪,江北梁朝江南晋朝,双方官报、民报、各社会文学团体和个人,都纷纷投入战场,隔江对骂,文坛掀起一场狂风骤雨。
骂战最早由《唐贤社》发起,不久后骂战升级,孟氏《承福社》、西门氏《文豪社》、庚亲王《帝都文社》纷纷跟帖参与。各路门生纷纷投稿,骂得五花八门。从南朝百官骂到梁朝皇帝,几乎无人幸免。
与此同时,江南文坛开始疯狂反扑,十大文社数以万计的讨伐之文已经涌向洛阳。有的没的什么都说,极尽造谣之能事,细数江北门阀仕族之卑劣罪行,大骂梁朝狗帝鲜卑血统。
双方骂得惨烈,口诛笔伐尽带血色。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场骂战跟以往一样,骂得很凶,可骂来骂去也没什么用。毕竟文人们没有兵权,他们又不可能划船过江,与对方厮打一处。可这次不太一样,因为有官报的加入,让事态明显升级。尤其连续几篇檄文传到南晋朝廷的时候,让晋朝皇帝司马衷忧心忡忡。
司马衷十六岁登基,刚刚当上皇帝才三年,他想跟他的太祖父、祖父、父亲一样,继续保持以前的边关政策。那时大梁朝腹背受敌,跟胡人打得难解难分。晋朝安居江南,隔岸观火,享受太平盛世。
北朝抗胡的时候,南晋也不给梁朝找麻烦。甚至在梁朝抗胡最艰难的时刻,还曾送粮草给梁朝。虽然送得不多,但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支持,让梁朝全力扛胡,不必有后顾之忧,南晋绝不破坏《合肥之盟》。(梁高祖赵略与晋高宗司马红光在庐州府合肥县签订停战协议,并以长江为界划定国界,后世称之为《合肥之盟》)
司马衷看着檄文,好一阵心惊肉跳,皱眉道:“陈美人死了之后,天赐伪皇掌控不住朝野,已生乱象。北朝大司马唐振,竟然发下檄文。众卿以为如何是好?”
有大臣说,应该赶紧派遣使者,去北朝打探准确消息,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有大臣说,皇帝不必担忧,我大晋雄兵百万,岂能怕他们?
有大臣说,虽然我们兵多,但无有良将,反观江北狄朝名将如云,这仗轻易不能打。
虽然有的大臣说话不中听,颇有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嫌,可晋皇司马衷心里清楚忠言逆耳的道理。江北连年混战,将军们作战经验丰富。又刚把三胡打得支离破碎,此时正是锐气难当之时。江北诸名将令人闻风丧胆。
反观南晋,一百多年没打仗,还哪有名将可言。偶尔打打安南小藩,大军还没等开到,对方就投降了。来来回回竟是浪费路费。
朝堂上诸位大臣意见不一,主战派愤怒咆哮,主和派据理力争,双方吵得面红耳赤,吵到最后也没个结果。
朝会结束,司马衷依然愁眉不展。
消息传到沿江兵马营中,东路军总督秦晋刚上任不久,而他的这个官位竟然是买来的。花了数十亿,如今外债累累。自打上任以来,还未曾获得捞钱的机会。可现在他突然嗅到了铜臭的味道。派遣亲信狂奔几千里,去找西路军总督万俊臣,合谋上书欺骗皇帝,争取获得朝廷拨款,继而大贪一笔。
不久后,两路军兵马总督八百里加急向朝廷上奏,说发现江北虎贲军和飞虎军正在向长江沿岸集结。虎贲总参将西门豪、飞虎军总参将孟狠,亲自督军沿江列队,恐有渡江之意。请求皇帝立刻调兵增援。同时两位大将还说,由于军队设施陈旧,兵丁铠甲武器锈蚀严重,战马缺乏而老疲,希望皇帝拨款,重整装备。
见奏,皇帝大惊,连夜制定三千亿军费计划,并命令两路军做好防御工作,把一百万大军全部推到长江沿岸,紧密封锁,严防死守,绝不能让梁军渡江。并开始全国招兵买马,放出豪言要增兵到三百万,买马一百万匹。
“快快快!快派遣使者,去问问那天赐狗帝,他到底要干什么!要是没饭吃了,就让他直说,我赏他点无所谓,没必要这般兵戎相见。”
“皇上,您倒是说派谁去呀。”
“左相,左相哪去了?”
“左相病了!”
“那右相你去!”
“哎呀,皇帝,老臣经常咒骂北朝,而北朝向来有杀使者的恶习。老臣这次去,恐怕就回不来了呀!”
“混账!难道你想让朕亲自去吗!”
南晋朝野一片大乱,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携家潜逃,金陵城内人心惶惶。军令已经下达,长江南岸东西两军迅速列队,沿江旌旗招展,浩浩荡荡。而江北这边不知发生了什么,见江南兵马大动,于是迅速集结部队,向长江沿岸靠拢。虎贲军、飞虎军枕戈待旦,两军隔岸对峙,仿佛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南朝一叶扁舟,一名白发老叟满脸悲壮渡江。
虎贲军总参将西门豪接见老者,老者自称南朝右相吴俊,此渡江只为求觐天赐皇帝。
西门豪问老者,你们那边为何突然陈兵江岸?是打算对我大梁动武不成?难道你们打算破坏《合肥之盟》?
吴俊连忙道:“误会,误会呀!西门大将军,难道不是你们先动兵的吗?怎的反而说我们破坏盟约?”
要说一个人能当上右相,岂能是愚蠢之人。经过交谈,吴俊发现问题。他确定梁朝无心发动战争。那么问题一定出在晋朝的两位兵马总督的身上。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书信秦晋、万俊臣。
你们两个小子别想吃独食,这其中必须有老夫一份。如今皇帝派我出使北梁,那我就将计就计。就说是我在大梁朝谈判成功,而这一仗也就不用打了。我会尽量拖延时间,给你们争取捞钱的机会。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可要考虑好了再办事,否则休怪老夫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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