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云山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了。
他先送了店长回去,中途聊了会天,但聊着聊着就忘记了时间,顺便蹭了顿饭才回来。
梧桐坂的空气清冷肃杀,但离海边毕竟不远,还不至于特别干燥,只是吹在身上有种雾气缭绕的霜寒。
然而就在此时,他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等在前面的路灯下。
白云山看到了她,她自然也看到了白云山。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是远远地看着对方。
白云山是惊诧于她的到来,她则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在前者并不是个愚钝的傻子,反应过来后主动迈步拉进了距离,缓解了这古怪的气氛,开口道:“桥本,你是来找我的吗?”
“......”
桥本奈奈未静静的看了看他空无一人的四周,没有回答,意思却很明显。
白云山尴尬的笑了笑,也对,这种情况下不是来找自己的是来找谁的?于是迟疑了一下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下轮到女孩迟疑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进怀里,从里面取出了一条围巾。
递给白云山。
白云山愣了一秒,旋即伸手接过。
围巾上带着少女的体温,还有淡淡的无法形容的幽香,好似苍茫天地间清冷的雪花,沁人心脾。
“这是......”白云山眼神有些不自然,犹豫着向女孩问道。
“不是我亲手织的!”桥本奈奈未的脸色依旧平淡,看不出什么奇怪,但语速却意外的很快,声音也略微高了一个分贝。
“我知道......”
“是我刚才来的路上在便利店买的!”
“我也知道......”
“你不要误会——”
这句话的声音则忽然低了起来。
误会什么?白云山苦笑着摸了摸头,围巾上的标签与包装都还未拆开,他当然能够看出这是女孩买来的,只不过他一时之间想不到怎么回答。
沉默了片刻后,白云山主动抛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呢?”
女孩自有一套自己的理由:“我查过了,今天在白云桑你们那里,是一个叫做除夕的节日吧?”
白云山不禁讶然的扫了她一眼:“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文化桥隐晦的翘了翘嘴角,但又很快融入了夜色:“我比较喜欢看书,也知道很多有关中国的事情,还学过一些中文。”
“厉害厉害。”白云山只能轻轻拍手。
随后,他继续道:“所以,你是因为这个的关系,才送我这条围巾?”
女孩则摇头道:“不止如此,白云桑刚才去过墓园了吧?”
“嗯?”
“是去看望自己的父母吗?”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不是吗?从白云桑的穿着上就能猜出一二,加上鞋跟上粘着的泥土,与今天节日所代表的含义,猜出这个结果并不难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她说完后眼睛却盯着白云山跟前的地面,一副还不快来夸我的样子。
白云山则又一次被眼前女孩的聪明与细腻心思所惊讶,配合的夸奖道:“你这么聪明,不去当个名侦探扬名立万,跑来当一个小偶像可真可惜了!”
“哪里哪里。”话是这么说,女孩的神情却颇为受用。
“所以,你就送我条围巾?”
“是啊,天气越来越冷了,风也比较大,围巾应该还不错吧?”
“谢谢。”
白云山诚恳的道谢。
礼轻情意重,他们说到底也不过才认识了一个月不到,关系更称不上多亲密,经纪人与偶像的关系能叫做同事也能叫做朋友,但前者显然占大多数。女孩能够买条围巾送他,着实令他心里感到一阵暖洋洋的,在他看来,这至少把他当做了朋友而非同事。
嗯......看来自己的拉面和烤肉没有白白付出——
等等,这句话改一下,把拉面和烤肉换成真心,对,就这样。
桥本奈奈未的嘴角也噙着一抹笑意,她一直都不喜欢欠下别人的人情,在她的人生哲学中,这种东西迟早是要还的。白云山对她的帮助她一直牢记于心,初次见面那天的解围也好,彩灯大会的上场也好,这些经历都被心思细腻的女孩默默地记在心中,等待着回报的那一天。
她也并不讨厌这个男人,正如白云山所说的那样,桥本奈奈未也觉得两人其实某种方面也特别相似,闲聊时的话题常常产生共鸣与世界观的相似便是一种体现,这种奇妙的默契让她感到异常安心。
而安心,是女孩内心最为渴求的东西。
她无法放下心中的防备,尤其是在她父亲去世之后,失去了父爱的长女,只能自己变成父亲照料自己与家人。于是她不顾家里的反对选择上京,选择打拼,她要代替自己的父亲照料这个日益窘迫风雨飘摇的家庭。
自她独自一人上京以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安心,安全感一直都是女孩刻意回避但却极度渴求的东西。一个人来到陌生的环境中打拼,遇见的都是陌生的人,冷漠的脸上看不出善恶好坏,使得她早早就在无形中缓缓筑起了一堵高墙。
可以说,她是一个很争气的女孩。
而争气这个词,某种意义上就代表着不得不。
白云山与她开玩笑,逗她乐,惹她生气,但性格相似的两人都能从彼此的默契中发觉对方的心思,女孩知道,这只是想让她放下心防罢了。
这里没有那么多危险,这里不存在处处都是尔虞我诈,这里是可以让你找回自我的地方。
桥本奈奈未明白,白云山一直都在传递着这个讯息。
所以在遇到骚扰时他会主动跳出来,帮她们把人赶跑;在担心退租问题时,会毫不犹豫的揽下事情,帮忙面对传闻中尖酸刻薄的上野太太;哪怕在事先说明了上台所面临的问题,在察觉到女孩的心思时,也会主动提出上台完成心愿。
还有最近的live,亦是如此。
男孩和女孩还是有差别的,桥本奈奈未的细腻是由外至内的,一眼看得出的女孩子的细致温柔。而白云山则是包裹着懒散,耍贱,吐槽层层伪装下的细腻,他们是如此的相似,但却又是如此的截然不同。
只不过,哪怕是想要遮挡风雨的白云桑,也会有孤独的时候呢——
桥本奈奈未暗自想到。
对比失去了父亲的女孩,失去了双亲的白云山在她的眼中无疑是更加孤独的,旁人无法理解的情绪在她看来则洞若观火,毕竟她亲身经历过。桥本奈奈未好歹还能与远在北海道的母亲通话,慰藉一下心中的情感,但是白云山不行。
他孤身一人,风雨数载。
所以在第一次来到白云山的住的地方时,见到那张泛黄的合照,她才会感慨白云山很厉害。
因为在桥本奈奈未看来,失去了父亲的自己就已经拼搏的如此艰难,而失去了双亲的白云山却还能淡然视之,无疑是比她厉害太多。
桥本奈奈未心中忍不住自嘲,看向白云山,却见他已经拆开了围巾的包装。
叠放的整整齐齐的围巾舒展开来柔顺无比,抚摸在手上的感官细致温暖,令人忍不住想要将其围在脖子上,遮挡住无孔不入的寒风。
但白云山没有这么做。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桥本奈奈未看着那条围巾,也随之露出了一丝尴尬。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桥本,看来你也很不擅长安慰别人吧?”
白云山挑着眉,看着手中的围巾。
围巾的材质当然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颜色,明亮灯光照耀着的围巾赫然嚣张的展示着属于自己的死亡芭比粉,一眼望去少女心爆棚。但可惜的是,这个颜色,怎么看都不像是白云山这幅模样应该披戴的。
少女的脸颊腾地一下变得通红。
性格相似的两人在安慰人这方面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的相似,她其实也很不擅长安慰别人,此前嘲笑白云山,现在看来更多的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她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到白云山直接将围巾披到了脖子上,绕了一圈,轻飘飘的道:“嘛,算了,能用就行了,我还正觉得有点冷呢!”
桥本奈奈未微微一怔。
黑白色的西装端正笔直,配合着圆顶帽看上去严肃认真,但披上了一条粉色的围巾后却给人一种颇为滑稽的感官,两者显得格格不入。但披戴者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奇怪与不满的神色,相反看上去十分高兴,似乎方才的戏谑之语都只是幻觉一般。
不擅长安慰别人的人,也渐渐变得熟练了起来吗。
少女的心里不禁想到。
桥本奈奈未仰头看向了那个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这条围巾的优点的男人,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虽然说进步了,但是安慰人的时候不要这么明显啊,太明显了效果反而不会那么好了啊笨蛋。
只不过......还是很开心呢。
少女忍不住心中感慨。
能够感受到被在意,真的会很开心啊。
“怎么了吗?桥本。”
见到少女忽然不说话了,在那边愣愣的出神,白云山不禁奇怪的说了一句。
桥本奈奈未反应过来,连忙道:“没有。”
末了,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恬淡的微笑说出道别。
“你能满意就好了,那么明天见了,白云桑。”
“啊,明天见。”
白云山看着眼前的少女,忽然感觉她似乎发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如同冰河下的冬雪解冻,初春将至,微小到难以察觉,但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他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
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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