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执这次没有食言,依约让大夫入府治腿。
燕飞得知消息时,正侧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屋外。
外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是青芜同人的对话声。
燕飞起身披衣,推门走出房间。
来人是萧执身边的侍卫,态度倒是挺客气,
“大夫已经入府替王爷诊过脉了。王爷请表姑娘过去。”
燕飞没料到萧执今日会这样早叫她过去。
她还以为经历了昨夜的事儿,他今日一整天都不会想见自己。
听说大夫已经入府诊脉。
而侍卫的表情又如此的轻松。
想来腿治愈有望了。
一想起萧执顶着那样一张脸,在阳光下恣意行走的模样。
燕飞不禁弯了弯眉眼。
侍卫瞥见她憧憬的眼神,心头不禁暗暗叹息。
真是个可怜的痴心人。
若她知道王爷叫她过去并没什么好事,不知会作何感想。
燕飞回屋换了身衣裳,就去了扶风馆正屋。
见她来,门口的侍卫也没阻拦,直接让她入内。
萧执正靠坐在窗前的罗汉榻上。
她远远地行礼,“拜见王爷,王爷万福。”
萧执抬起眼眸,打量她。
一身普通的青布袍,穿在别的姑娘身上,黯淡无光。
可她穿着,却像是山林水泽中诱男人步入泥沼,敲骨吸髓的妖精。
他记得那青布袍下的曼妙。
明明没饮酒,可胸膛却似有烈酒在燃烧。
他的喉咙一阵阵发紧。
清了清嗓子,偏过头去,不看这妖精。
没等他开口,燕飞先道,
“王爷的腿治愈有望,恭喜王爷。”
萧执听了她的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道,
“这可全都是你的功劳。”
燕飞……
这功劳,她倒也不是很想要。
萧执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不太有歉意地淡淡道,
“实在是对不住燕姑娘,太妃说了,让我尽早将你的名分定下来……”
“故而,没让人给你送避子汤……”
燕飞蹙眉,听到这,觉得听明白王爷的意思。
玷。污寄人篱下的表姑娘,这罪名太丢人。
若是他纳了她,两遍都可顾全名声。
莫说她身上没有背负那么多的东西。
单看昭阳王其人,倒也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
他城府深沉。
不知他背地里还有什么忌讳勾当。
这样的男子,若他的腿好了,当然是离得远些才好。
她自问身份不配。
至于名节有损的事情。
她真的不在乎!
名节受损,并不妨碍她查找当年的真相。
也不妨碍她洗刷父亲和景泽的清白。
名声坏了又如何?
若是每个人异样的眼光和嘴脸都要顾忌。
她也活不到今日。
等到将来为父亲和景泽翻案后。
她带着一把剑,照样可以行侠仗义。
更不济,去山上修一栋房子,栽一片芬芳,听山间鸟鸣,不是很惬意?
当她委婉的表示拒绝后,萧执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我知你的心思,也知我非你心中可以依靠的良人。”
“不过希望姑娘你明白,你我相携走这一段,总好过你独立前行……”
“你若是不入了我院子,将来如何同你的主子交差。”
“最起码,入了我王府,我会让你无虞。”
燕飞沉默了。
那一句独立前行,若是换个人说,她大约会很感动。
然,昭阳王的语调太过冷酷。
知他有所误解。燕飞并不想解释。
若是跟这位王爷‘买卖’通畅,合作愉快。
他肯在查案的路上给自己一点帮助……
不过,她并不想太快做决定。
京中那边新的消息还没送来,总要等到那边实在查不下去了。
于是,她轻声说,
“且容我想想……”
萧执倒也没为难她,垂下眼皮,翻着手中的书。
他的睫毛很长,微微垂眼的时候,几乎将眸光全都遮住。
让人猜不出他心思。
至这日起,萧执一副安心治腿的模样。
晚间燕飞依然会帮他按摩腿伤的肌肉,抄经书。
日子过得很平静,也很快。
倏忽间,近半个月过去了。
回过神时,燕飞也只是怔了一下,仿佛一粒细石子落入茫茫江湖之中。
扶风馆正堂里,萧执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王爷,得信了。”
冬月初三那日,一道天雷劈了下来,将勤政殿屋顶一侧的巨兽劈裂了……
太卜令言这乃不详之兆,于是才有了那一道请求重新彻查前太师燕衡之案的折子。
起初百官噤若寒蝉,过了几日,满朝文武全都上表。
皇帝如今是顺应民意,下令命太子督办,总领复查此案。
皇榜上也粘贴了寻找燕衡之女的告示。
听说,永泰大长公主本是在北地过年的,这会正在整装。
要带那养女回京领功呢。”
萧执拿过一张纸,研磨沾笔,慢条斯理地,
“永泰那边想做什么,不重要了。
要找到当初送燕家女出京之人,看看他都知道些什么。
若是知道的太多,拿了供词,就不要留了。做得手脚干净些。
去吧……”
三言两语间,他已经定了那未曾找到之人的生死。
吩咐完了之后,他将手里写好的信交给面前的人。
来人接过信,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王爷,咱们不将表姑娘的消息透露出去吗?”
燕衡和前太子虽然已经死了。
可到底还有残留的势力。
当初,王爷让表姑娘靠近,不就是想要用她引出那些残留的势力,收为己用吗?
现在,朝廷在张榜寻人。
这样的机会,当真是天赐良机。
萧执闭眼靠在椅背上。
要不要将这燕家女交出去呢?
他要好好静思一下。
到底还有没有遗漏之处。
而几乎是同时,燕飞接到京中传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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